遥远的你
＊慢热向
＊切勿上升真人
——
有些事很让我无力，比如翘起的刘海，冰冷的手，还有遥远的你。
但还有一些东西我想尽力而为，比如倒数的成绩，熬夜的瘾，还有遥远的你。[1]
00.
春深的时候，易烊千玺披着一条缀满了小菠萝图案的绒毯子坐在新房子的露台等着看日出。
看不见的天际，一定有汹涌翻滚的云海在叫嚣着，但在太阳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是阴郁凄冷的。
“春天和冬天，不就是只差一个大太阳吗？”
王俊凯曾如是说。
易烊千玺心烦意乱的抚了抚额前的碎发。
怎么哪儿都能想起他？
01.
易烊千玺是A大毕业的，理工院校的文科专业，让人迷惘的要命。
大一临行前母亲拉着他的袖子不撒手，象牙白的T恤愣是被蹂躏成了浅灰色。父亲拦下差点要跟着上火车的母亲，一脸严肃的朝易烊千玺挥挥手。
“到了报平安。”
“好好学习。再垃圾的专业好好钻研也是有出路的。”
易烊千玺原本被母亲阴郁神情感染出的淡淡忧伤硬生生被憋回了眼眶，泛着微微的血色，像家里那只爱啃胡萝卜条的傻兔子。
其实没必要这么惆怅，A大离家里也没有多远。
动车四个小时就到达。
可是易烊千玺坐在清凉舒适的车厢里，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浅蓝色车票。看着家乡和那个陌生的城市由一个小小的箭头连接，仿佛胸口中波涛汹涌的不安和伤感被轻描淡写，化成行车途中被带飞的一片残缺的花瓣。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不经意的就神经紧绷。
易烊千玺捏紧磨砂的行李箱拉杆，跟着前来接新生的学长上了大巴。
A市的天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仅仅是出站口到巴士几步路都让易烊千玺冒了一身的汗。把冒着冷气的小窗口对着自己，没一会儿湿漉漉的短发就被吹干了。
巴士慢悠悠的穿过布满绿荫的马路，光斑在漆黑的地面上跳跃着跳跃着，聚集成了刺眼的一片，像溪流融进大海。
易烊千玺下了车，拖着行李箱站在高大的校门前，热浪扑面而来，裹挟着他的忧虑，快把他的眉毛都烫焦了。
我总不能像女孩一样哭哭啼啼。
易烊千玺把浸满了汗的手心往浅灰色的T恤上蹭了蹭，拉行李跟着学长进了校门。
新生开学的时候，学长学姐们早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浩浩荡荡的放学队伍把小路占了一大半，校车在人群中穿过来钻过去，擦着人的胳膊过去。
易烊千玺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出什么事故。前面的学长笑笑说没关系，习惯就好。
报完名顶着大太阳领了军训服，易烊千玺抖了抖粘在身上的衣服，又把怀里的军训服拢了拢。
“嘀——”
刺耳的校车喇叭声。
易烊千玺皱了皱眉头，等着它安静下来。
“嘀——”
简直震耳欲聋。
到底怎么了啊！
易烊千玺烦躁的回头。
戴着耳机的男生旁若无人的走在小路中间，校车焦虑的跟在他的后面，司机急得直按喇叭。
这人呐……
易烊千玺觉得耳朵都快被吵聋了，左右看了看，把行李搁在路边，上前拉了一把那个傻子。
男生惊得一抽胳膊，瞪大了眼睛看着易烊千玺，一脸的不明所以，直到身后的校车擦着他的后背疾驰而过，他才恍然大悟，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扯下白色的耳机线。
“谢谢你谢谢你，我刚才没有注意。”
易烊千玺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末了摇摇头。
“不客气。”
他想骂骂这个走路不看路的男生，又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何苦浪费口舌也浪费时间。
回身拉了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男生却跟了上来，接过他怀里的军训服，用手里的小扇子给他扇了点凉风。
“新生啊？”
“热不热？认不认识路？”
“我带你去宿舍吧。”
男生笑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尖尖的抵在下唇。
易烊千玺礼貌的回应。
“不用麻烦学长了，我知道宿舍在哪儿。”
“别呀！”
男生把衣服抱得紧紧的，生怕易烊千玺拿走。
“我得报答你呢！”
“不让我送你去宿舍，难道要我以身相许吗？”
易烊千玺被口水噎了一下，咳了几声。
难道学长都是这么老不正经的？
追不到女生，就……
男生看着满脸涨红的易烊千玺，只当他是腼腆内向的小孩，得逞般心满意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小学弟！”
“学长会照顾你的！”
02.
学长叫王俊凯。
自称是A大校草。不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易烊千玺对着空调悠悠的冷风，对身边这人完全提不起兴趣。
您是校草？
那您刚才差点被撞死怎么也没人拉您一把？
易烊千玺在心里默默地嘲讽了一把，有点不屑。
“你这样对着冷风吹可能会感冒的。”
“我是男生，不会……阿嚏——”
“感冒了吧。”
“没有！”
像是任性的去做一件事情结果被大人拎回来一顿责怪一样，易烊千玺用手指蹭了蹭发痒的鼻子，试图让它平息下来。
“可能是我妈妈想我了。”
一定是。
妈妈现在应该在家里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照片。
“哎哟。”
“咱们新一代的知识青年可不能封建迷信！”
王俊凯说着瞥了一眼手机。
“光顾着说话，都忘记吃午饭了。”
“先吃饭吧，我先带你认认食堂。”
语气轻快而亲密，一点也不像和他刚刚认识的样子，反而像是已经交换过无数秘密的老友一般。
试问一个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男生一脸笑容的邀请谁共进午餐，都不会有人拒绝吧。
可偏偏有“例外”这个词。
不是所有小朋友都吃这么一套。大校草自来熟的语气让一向不爱与人交际的易烊千玺十分窝火。
这人谁啊？
跟我很熟吗？
我该怎么骂他合适？
还是揍他一顿最好？
易烊千玺用手撑着还没合上的行李箱，愣了半天的神，心里的纠结和焦躁让他好看的五官都快皱在了一起。
“你在想要吃什么吗？”
“我跟你说啊，咱们学校的小套餐可好吃了！”
“来，快起来我带你去。”
现在的语气更让易烊千玺掉鸡皮疙瘩了。带着细细的尾音，如同在幼儿园接到孩子的家长，牵着他的小手温柔的询问心爱的食物。
王俊凯哪里知道易烊千玺脑子里在汹涌些什么，径直抓住他的手腕，把行李箱关好，又拉着他一起出了门。
路上两人蹭着阴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易烊千玺得知，王俊凯是重庆人。
那叫什么来着？
噢，无辣不欢。
他在窗口接过了餐盘，又亲自动手舀了好几勺辣椒搁在饭上。
红亮亮的辣油顺着米饭往下淌，和不锈钢盘底融合成浓郁的黄色，伪装成香甜的蜜糖。
一股冷意顺着易烊千玺的脊背下去，原本白净的小脸儿此刻看起来更加毫无血色了，大概是被这种豪放的吃辣习惯惊到了。
王俊凯回头。
“千玺，你要不要辣？”
被问到这么惊险的问题，易烊千玺几乎是一刻都没有思考，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好吧。”
王俊凯的眼神一秒黯淡下来，仿佛很遗憾似的。
竟然还有人不吃辣？
这辈子该怎么过啊！
王俊凯认真的想着，真觉得是天要塌下来的大事。
易烊千玺坐在他面前细嚼慢咽，完全不清楚对面这人为什么一脸愁容。只是这人生得好看，突然紧皱起眉头来，倒像一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头了。
难道是辣椒太辣，连自己都忍受不了了？
易烊千玺想着。
果真是个傻子。
03.
易烊千玺不爱主动联络别人。
单单是看聊天记录就一清二楚。
无背景的界面上，总是那个叫王俊凯的人先主动发起话题。
再细看所聊的内容，又无外乎是篮球，动漫这些不窥探隐私又触及兴趣的交流。
易烊千玺觉得他和王俊凯还是挺聊得来，大概是可以做朋友的。因此，也就没有拒绝过王俊凯的每次主动，并且愈加配合。
就这样聊着聊着，艰难的军训时光就在二人积攒的可以绕地球一圈的聊天记录中结束了。
易烊千玺刚刚脱下皱巴巴的军训服，班长就敲开了他的宿舍门。
“易烊，你这几天有事儿吗？”
面前是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男生，高高壮壮的，倒像是个体育委员。
“没有。”
易烊千玺随口这么一答，但出口又后悔了。
一定有什么麻烦事儿。
“学校有个汇演，咱们班得出一个节目。”
果不其然。
易烊千玺终于把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着班长有些迟疑的脸。
“有什么就说吧。”
“我看入学的资料，你填的特长是唱歌。”
“所以……我想让你代我们班去表演。”
嗯……？
唱歌？
易烊千玺眨巴了几下眼睛，终于回想起那个炎热的晚自习，因为忙着跟王俊凯争论一场球赛随手就在表格上填下了“唱歌”这个玩意儿。
没想到给自己刨了个坑。
啊……
易烊千玺在心里捶胸顿足，暗暗的懊悔不已。
班长见易烊千玺半天没反应，生怕他不答应。
“易烊，你就答应了吧。咱们班人本来就少，我实在是什么都不会，不然我也不会过来麻烦你。”
易烊千玺不自觉的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关节搓着，在犹豫的内心找一个答案。
终于还是善良的一方占领了高地。
“行，行吧。”
“那我随便唱一个。”
“好好好！”
班长的小眼睛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兴奋的差点没跳起来。易烊千玺瞧他这样暗自庆幸，得亏他没蹦，不然整栋楼都得塌了。
“我给你借了一个练习室，在k楼201，钥匙给你。”
面对班长谄媚的笑容，易烊千玺黑着脸接过。
噢，敢情这人都计划好了，就等着兔子自个儿钻进笼子里呢！
“那就谢谢啦！易烊同学！”
“加油哟！”
小胖子在门口比了个油腻的Fighting造型，易烊千玺觉得大概快知道自己早饭吃的是什么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空调的风徐徐的吹着额前的碎发，冒着凉气儿的衣料和肌肤摩擦，简直舒服的直冒泡儿。
其实唱首歌也无所谓。
宁静舒适的环境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易烊千玺静下来想一些事情。
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过，甚至连在小学到高中期间上课发言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突然把他推向全校的舞台，总感觉是往悬崖边上走，去送死一样。
“我大概会发抖，会忘词儿，会在上台前摔上一跤。”
幻想着自己出糗的场景，易烊千玺焦虑的抖着腿，手里把玩着那枚钥匙。
所幸他是一个自控力极强的人，后脑勺有轻微的疼痛时，易烊千玺便野蛮的掐断了自己的臆想。
“算了算了，我还是先选歌吧。”
划开手机，把播放器打开，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的滑动，列表里整整五百首歌，易烊千玺愣是一首都听不进去。
我平时是魔怔了才收藏了这些歌吧……
情歌矫情，其他的歌又中二。
这可怎么办？
易烊千玺点开了推荐的歌单，一首一首的听，往往是前奏听到前10秒就不满意的切了歌。
直到播放历史新添了100首，易烊千玺的耳朵疼得不得不把音乐暂停。
轻轻揉了揉耳朵。
哎？
我记得王俊凯一个星期前给我推荐了一首歌来着。
易烊千玺忙把微信列表点开。
因为当时自己太困了，就没有打开听，第二天早起又忘记了这事儿。
这就耽搁了一个星期。
聊天记录太多。从今天的09:54往上翻，磨到指尖都麻了才找到那条分享。
易烊千玺点开，封面是烟雾缭绕的演唱者本人，阴郁又寂静。
“你就像是森林和大海
就像小鸟和蚂蚁一样
少年啊你好吗
去吧去蓝天白云下
趁着不害怕
选条路出发
不要回头望
趁着少年郎
不要觉得你不够无价
越纯洁越是一种强大
少年啊你好吗
走吧去看世界的美好
趁着不害怕
选条路出发
不要回头望
趁着少年郎
也许你会犯所有人都犯的错
也许你会为一些人受些折磨
也许你遭遇一万五千种可能
人生就是人生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
易烊千玺紧紧捏着手机，点一下歌词，又点一下跳转出来的歌曲海报，李荣浩沉静的脸就伴着音乐转动，绕了一圈又一圈。
易烊千玺听着，盯着，好像入了魔。
回过神来，已经单曲循环了4遍。
他笑了笑。
就这首啦！
易烊千玺把它填进歌单，并且又鬼使神差的点进了评论。
“朋友推荐的！超好听！”
04.
易烊千玺在201调试设备时，手机在桌子上振动了好几次。
等他察觉回拨过去时，电话那头的男生气呼呼的把他骂了一顿。
“唉，我排练呢，你嚷嚷什么。”
“排练？”
原本对着电话滔滔不绝的王俊凯突然来了兴致。
“你要表演节目？”
“是啊。”
易烊千玺转个身瘫在椅子上。
“所以，别烦我了，我很忙。”
“谁烦你了！我书在你那儿呢！”
王俊凯不满意鼓了鼓腮帮子。
“我明天上课要用。”
噢。
易烊千玺想起来了。
上次王俊凯来找他去打球，顺带把教材也扔在他桌上了。
“那你过来吧，我还得一会儿才回去呢。”
“嗯。”
王俊凯到的时候不声不响的躲在后门那里，站了四分钟，易烊千玺愣是都没发现。
伴着粗糙的音乐伴奏，一首唱完。
王俊凯在角落“啪啪”的直拍手，眼睛里泛着亮光。
“太好听了，你是专业的吧。”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易烊千玺差点没把脖子给扭断。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好久，都快半个小时了，腿都酸了。”
“净瞎说，十分钟前我才给你回的电话。”
王俊凯一点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大摇大摆的走到椅子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歌词看起来。
“哟，这歌词写得真好！”
“得了吧。”
易烊千玺喝口水冲他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傻啊，这不就是你之前分享给我的吗？”
“啊？是嘛？”
王俊凯把手机掏出来划拉了几下。
“还真是！”
易烊千玺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不是吧？怎么回事儿啊？”
“嗯……”
“大概是那天晚上太瞌睡了就点岔了。”
易烊千玺听着他的话直想发笑，可脸上忍着像个正经人似的。
我还当他是个精力充沛晚上没觉的人，天天拉着自己聊天，原来是和手机这头的我一样，眼皮都黏在一块儿了。
我们俩人天天这么折磨自己，图个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着想着眼睛都弯了起来。
王俊凯总觉得面前这小子正不怀好意的想着什么，赶紧打断了他。
“书你晚上给我送来吧。”
“我等会儿还有事。”
“什么事儿啊？”
您老天天闲的跟个遛鸟的大爷一样，能有什么事啊？
王俊凯把手里的歌词放下，不自然的用指节蹭蹭鼻尖，垂眼看着易烊千玺的鞋上乱系一通的鞋带。
“嗯……就是……”
“我女朋友要来。”
啥？
女朋友？
“你有女朋友啊？”
易烊千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没说又不等于没有。”
王俊凯指指易烊千玺的鞋带。
“你是不会系鞋带儿吗？都系成一坨了。”
易烊千玺压根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八卦的兴奋。
“你女朋友是我们学校的吗？”
“在外地，逃了课来看我。”
“哇！这么浪漫啊！”
王俊凯懒得理他，把他扯到自己身边，然后蹲下来把纠缠的鞋带解开。
“看好了。”
双手搭起鞋带，左右交缠，跳出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哇！”
易烊千玺兴奋的眨巴眼，想把脚抬起来看看又差点撞上王俊凯的脸。
“真神奇。”
“比我妈系的还好。”
“学会了吗？”
易烊千玺的笑容在脸上僵住。
“没有。”
“算了。”
王俊凯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
“等以后我慢慢教你。”
“现在我得走了。”
王俊凯拍拍他肩膀。
“早点回去，唱久了对嗓子不好。”
“哦。”
易烊千玺低着头琢磨那个蝴蝶结。
直到排练室的门“吧嗒”一声扣上，他才慢慢抬起头。
飞快的跑到窗口，看着楼下的那条小路。
没一会儿。
出来了。
王俊凯。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发梢也染成了诡异的红紫色。
他一直往前走，有时候把手机掏出来划几下。大概是在跟女朋友聊天。
直到走到那了郁郁葱葱的老树下，小路在这里转弯。
那个身影消失不见。
易烊千玺看看那条空无一人的小路，又看看鞋上小巧的蝴蝶结。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窗台边的墙壁光溜溜的，易烊千玺用指尖在上面摩挲。
像是第一次离家手里攥紧的那张动车票。
也如同当时一样，内心升起了巨大的焦虑与伤感。
人总是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一点儿也不讲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
想想，距离那天也快两个月了。
易烊千玺弹弹指尖的灰尘。
“和王俊凯认识也快两个月了。”
【未完】
【没有啦，惊喜吗】
【年更系列，不要骂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1]初中时候在空间里看到的两句话，当时简直是烂大街，至今我也没找到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