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又临
-纯属抒情/聊表心意
-破镜重圆/狗血
-少年时代设定
-切勿上升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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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下班回到住所，神情木然的面对冒着冷气的大门脱下手套，被棉服裹得笨拙的手臂艰难的挪动着，在包里寻找那枚冰凉的钥匙。
无比熟悉的触感——他定居在这里已经十年了。
抓在手里，拿到眼前，摊开。
泛着亮光的钥匙扣在一枚小小的金属环上。金属环上挂着一个米白色的棒球模型。这个挂饰有些年头了，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大概是在十一年前，王俊凯亲手做的。
哦对了，当时他做了一对。
另一个是浅棕色的棒球手套。
在十一年前送给了一个叫易烊千玺的男孩。
易烊千玺是他的初中同学，也是高中同学，是他打棒球时的最佳拍档，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也是，他的初恋。
王俊凯把钥匙链在手里晃了晃，利索迅速的打开了门钻了进去，仿佛在躲避身后什么穷凶极恶的猛兽。
的确。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比凶兽更为可怕。
一股名为时间的洪流，夹杂着后悔和胆怯的泥沙，浸没了王俊凯的心脏，留下一层厚厚的污垢，怎么也清理不了。
他来到纽约，已经十年。
公寓的供暖设备十分完善，窗外还是巨大的风雪，单单是听着嘶吼的风声就让人胆颤。可屋内迅速升了温，王俊凯换了身家居服，泡了杯热茶在桌前坐下，准备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电脑发出一声轻快的提示音，王俊凯看着发件人的地址，心里有点困惑。放下手里的茶杯，将那封邮件点开。
原以为会是密密麻麻的啰嗦和埋怨，窗口弹开后苍白的背景板上却只有短短一行字。
TO：王俊凯
FROM：焦耳
大事！速回电！
王俊凯看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并非好奇大事是什么，而是想到连抠门的焦耳都愿意接国际长途了，那确实是大事一件！
说起来之前在国内上学时的朋友，其实如今也没有几个再联系。
和焦耳，也是每隔两三个月断断续续的邮件往来。
邮件内容十年来几乎一致，都是围绕着那个叫易烊千玺的男孩。
大概这次……也不例外？
可是易烊千玺能出什么大事呢？
王俊凯用生了茧子的指尖在磨砂的电脑键盘上摩挲着。看拖沓啰嗦的焦耳发来的这封简短到近乎离奇的邮件，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极度恐慌的诧异。
在包里翻出了手机，按着邮件里留下的号码打过去，几声烦躁的嘟声过后，电话终于被接起。
“喂？谁啊？”
是焦耳的大嗓门。
“我，王俊凯。”
“王俊凯！”
“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
“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你都不看国内新闻的嘛？”
电话那头的人感觉已经焦虑了一整个世纪一样，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什么事啊……？”
“什么事？易烊千玺要跟别人跑咯！”
“跑了？跟谁？”
“郁风！你还记得吗？就是之前在我们学校录节目，对易烊千玺特别好的那个小明星！”
郁风？
王俊凯紧皱着眉头，拼命的回忆着高中发生的事情，终于在崇山峻岭中的一条小小的缝隙里挖掘出了一块模糊的记忆。
带着浓浓醋味儿的记忆。
不过那段日子不知道隔了几条银河那么远，曾经让王俊凯咬牙切齿的危机感早就随风消散了。
原本紧绷着的神经瞬间释然，王俊凯在电话这头偷偷的长舒一口气。
“他呀？他跟千玺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不紧张呢？”
“昨天的新闻都爆出来了！一线男星郁风跟一神秘男子买钻戒！”
“那个神秘男子就是易烊千玺！”
焦耳急得直跳脚。
“我问了易烊千玺，他也承认了！就是他！”
“买钻戒也不能代表什么嘛！”王俊凯抠了抠那粒键盘，这么宽慰自己，也算宽慰比自己还担心的焦耳。
“说不定是给郁风女朋友买的呢？”
“你给女朋友挑钻戒跟一个男的一起去？”
焦耳挠了挠他的一头卷毛。
“你怎么一点也没变！永远都是这样！”
“逃避问题！逃避现实！”
多久没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了？王俊凯像是踩空了一节楼梯，心脏也跟着身子腾空，呼吸一滞，半晌才敢小小呼出一口。
隐藏在心里深处的胆怯顺着血液在身体里肆虐。回想起焦耳刚刚说的话，虽然他对国内娱乐圈的事情都没什么兴趣，更没什么好感，以及他一点儿也不相信郁风的那个戒指会是送给千玺的，但他觉得还是应该关注一下这件事。
毕竟已经有十年了，他和易烊千玺再也没有好好说过话。
焦耳说的没错，王俊凯一直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
当年来到美国也是。除却更好的棒球的学习环境，其实更多的原因是他无法面对易烊千玺。
以好朋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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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一直是把易烊千玺当成好朋友的。
直到有一天在更衣室，当他回过头去和易烊千玺讲话，正巧看到易烊千玺脱掉套头衫，露出光洁单薄的后背。王俊凯呼吸停滞，手指死死的抠着储物柜的缝隙，连话都没说完。
“怎么了？”
易烊千玺把套头衫褪下扔进柜子里，侧过头来询问，眼神干净的像清晨时分还未被玷污的露珠，滚动的清澈而晶莹。
王俊凯盯着他的下颚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强迫着给自己下了一个命令：
“不许看！”
然后机械般的把头压低。
好在当时易烊千玺换上队服先走了出去，不然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王俊凯会一时控制不住冲上去，对他的“好朋友”做一些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可是青春的悸动并没有轻易放过王俊凯。
那天晚上他辗转反侧直到深夜，第二天醒来他掀开被子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躲进浴缸里泡了一上午，连课都没去上。
他真的以为是自己有了什么问题，只能把他和易烊千玺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像某位情感博主一样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后来他悲惨的发现，曾经他以朋友身份对易烊千玺产生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他妈的可能是爱情吧。
这是王俊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没有逃避有关易烊千玺的问题。
原来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随后，他便开始了自己的“流亡”生涯。
邢姗姗提出让王俊凯去美国的建议简直是一根救命稻草。王俊凯抓着这根稻草向易烊千玺道别。
却不料自己喜欢的人竟然咬了咬牙。
“你去吧。”
“没有谁能用什么理由阻止你往前走。这是一条好路，你应该去。”
王俊凯当时就后悔了。
可又想着易烊千玺只是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宁愿狠心转身离去。
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王俊凯到了美国只打了一年的棒球。因为总是不在状态，训练不好，比赛更不行，教练劝他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他回到公寓打开手机地图，看着易烊千玺可能正在走的路，会在哪家饭店吃饭，会喝一杯什么味道的奶茶，想着想着，立马跳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我要回去！”
王俊凯这么说。
把箱子扣好，拉着出了门，低头系鞋带时瞥见行李箱上贴着密密麻麻的搞笑的贴纸。
是易烊千玺在一个小店买的。
是易烊千玺亲手贴上的。
“无聊的时候就看看，开心一下……”
王俊凯系好了鞋带，站起身来耷拉了一下嘴角。然后开了门，拖着行李箱进了公寓。
他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好好照顾自己，最好再给自己找一个漂亮的后妈。
他给焦耳发了一封邮件，让他看着点易烊千玺，有空说说千玺的近况。
给自己的未来定了满满十页纸的计划，一条一条的去完成。这样忙碌起来，九年时光也算不得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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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俊凯想的没错，易烊千玺确实只是陪郁风去买戒指而已。
年少成名的孩子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谈心的好朋友，除了高中那次录一个真人秀，认识的易烊千玺。
所以当郁风准备和女朋友求婚的时候，第一个通知的便是他，顺带拉了他一起去珠宝店挑选求婚戒指。
没成想被记者拍了下来大做文章，还惊动了大洋彼岸那个自欺欺人岁月静好的王俊凯。
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倒苦了易烊千玺，从新闻报道那日开始，电话一个接一个，问得都是一样的问题——
“你陪郁风买戒指去了？”
“他要结婚了？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吗？”
……
连好脾气的易烊千玺都忍不住要摔手机了。
这些人八卦总得有个度吧？
都二十六七的人了，怎么还像高中时候那么不着调？
易烊千玺这几天为一个舞蹈比赛每天都排练到深夜，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干脆直接关了手机，倒头大睡。
直到郁风求婚成功，并且宣布了婚期之后，易烊千玺这才算解放出来。
婚礼定在情人节那天。
易烊千玺不明白为什么要赶得这么急，大可多准备一下。
可郁风偏摇摇头。
“我怕她跑了……”
意识到用词不太妥当，又改了口。
“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不确定因素，不牢牢的抓紧她，我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嗯……我这样说你懂吗，千玺？”
“我看你一直对人冷冷淡淡的，好像也没有喜欢过谁……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我这种心情。”
易烊千玺笑了笑，也没有回应。
大概是不能体会的……
我没有去抓紧的自觉和勇气。
即使是王俊凯消失在登机口的那一刻，我连一句“我等你”都不敢说出口。
该带着什么味道呢？
只能是朋友之间淡淡的柠檬香气。
可是这人就真的这么狠心，十年，竟然全无音讯。
他是怎么想的呢？
把自己当成什么呢？
那枚钥匙扣……还留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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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那天易烊千玺倒是看到了不少熟人。
都是以前的高中同学。
甚至……连沙婉都来了。
易烊千玺跟焦耳在角落里看着她，心里惴惴不安的。
“她现在还喜欢郁风吗？她等会儿会不会砸场子啊？”
“没那么夸张吧。”
“哎，千玺，我还以为你会是伴郎呢！”
易烊千玺摇摇头，“不当。省得又要上新闻了。”
焦耳在一边尬笑，心里却巴不得他上新闻。
至少这样，王俊凯能在大洋彼岸光明正大清清楚楚的看到你。
沙婉留意到两人的目光，朝这边笑了笑然后走过来打招呼。
“你们躲在这里看得到热闹吗？”
易烊千玺扬了扬手里的碟子。
“我只是来吃东西的，不凑热闹。”
“你和王俊凯还好吗？”
沙婉突然撂出一句话来，像颗炸弹在平静的水里炸开，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易烊千玺恍惚了一下，眼前都是晕眩的白光。
“王俊凯？”
“怎么问起他？”
全凭自己仅存的一丝清醒在回应。
沙婉全然没有觉察，笑了笑。
“没什么……”
“我以为你们还在一起。”
在一起？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沙婉诧异。
“我还以为高中的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
“王俊凯去美国那阵子，我和栗梓还为你伤心了好久。”
沙婉像是想到什么轻笑一声。
“看来我们是站错了cp。”
易烊千玺无法回应她的话，只能站在角落看着她脸上遗憾的笑容。
他记得沙婉爱这样笑，十年之前也是一样。
一时间，易烊千玺心里无比渴望回到高中时代，回到那个和王俊凯亲密无间互相陪伴的那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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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关王俊凯的事，易烊千玺向来都是义无反顾。
他告诉自己：再主动一次也未尝不可。
看着焦耳刚刚传给他的一串数字，易烊千玺在心里反复默读了十几遍，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再主动一次也未尝不可。
“喂？”
“王俊凯，是我。”
是易烊千玺。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
“我听焦耳说……”
就当是焦耳强迫我的吧。
“焦耳告诉我……你有话……要跟我说？”
“嗯？”
什么话？
王俊凯心跳漏了一拍。
早在听到易烊千玺声音的那一刻，心中已波涛汹涌，他甚至想不计后果的脱口而出——
我会回来。
可这四个字像咬了一小口的烤红薯，吐出来不是，咽下去不行，含在嘴里烫的人直流眼泪。
王俊凯咬紧牙关，死活没让一个音节冒出来，这是他人生头一回想要易烊千玺赶紧挂断电话。
“王俊凯？”
“你在听吗？”
“嗯。”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那……大概是我猜错了。
易烊千玺在电话这头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其实也对，一起打棒球，一起训练，一起比赛，一起拿冠军……王俊凯跟谁搭档都可以。
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一起上课，一起吃午饭……王俊凯的同伴很多。
没有什么事非你不可。
陪你过生日，给你做生日礼物，送你自制的小蛋糕，在旁人面前维护你……王俊凯对朋友都很好。
给你讲妈妈的事情，向你倾诉心里的烦恼，只在你面前暴露软弱的样子……王俊凯太孤独了。
这些，曾经被易烊千玺一粒一粒收藏在巢穴里的宝石，在那段暗无边际的时光里闪闪发亮。
可如今看来都不能构成王俊凯喜欢他的证据。
他从没有想要听到什么暧昧的情话。
就像王俊凯离开后的那年高三，他坐在数学课堂上，聒噪的蝉鸣伴着黏腻的汗水，他无心把老师教授的解题思路完整的记在脑海里，只希望囫囵吞枣的复制下这个模板来应付手里刚发下来的四五张数学试卷。
易烊千玺现在只想要听到一句话，帮他把等待王俊凯的漫长时光敷衍过去。
他得给那个犹豫不定的自己一个交代——
看！王俊凯是念着你的！
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少，王俊凯会说一句：
我想你？
哪怕是一句：
有空回国聚聚？
甚至如果王俊凯提出来让易烊千玺去美国走走，他可能也会一口答应下来。
电话那头依旧是一阵沉默。
我该告诉你一些什么？
我应该告诉你一些什么。
我喜欢你。我一直在慢慢靠近你。我想要走进你心里。我在等你。我以为……你也像我一样。我以为你也喜欢我。
可易烊千玺太不确定了。
原本在焦耳鼓动下的勇气顺着气球上的一个小眼“滋溜滋溜”的全跑没了。
他太不确定了。
直到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挂断。
易烊千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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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附近有一家小小的酒吧，王俊凯从几年前住在这里起就时不时过来喝上两杯，这里没有妖娆妩媚的金发女郎，也没有酒后闹事的地痞流氓。
常常是零星的坐着几个人，手里举着的都是盛满愁绪的玻璃杯，被昏暗的灯光一晃，也不经意的消磨了几分。
酒吧的主人是一个举止文雅的日本男人，因为酷爱中国文化，所以连装潢都颇有些盛唐的雍容华美。老板最爱和王俊凯谈起故乡，清风徐来的乡间，璀璨的樱花海洋，不过每次最后都以故乡的她作为结尾。
“她一定特别好，好到让你这么久都忘不掉。”
王俊凯像往常一样应和他。
可这一次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结束对话。老板用温柔的布擦拭着酒杯，再没有了亲切和充满无奈的微笑。
有人说，脸上时刻挂着笑的人，大概只分两类，一类是生活平静到令他们无欲无求，而另一类大概是生活里充满太多变数，这变数令他们提不起任何欲望也不敢多奢求[1]。
男人说，这一次，他想要去撞一撞，看看命运的桎梏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牢不可破——
“我该回去看看了。”
我该回去看看了。
一杯酒不知何时见了底，王俊凯跟酒吧老板道了别，礼貌的表示希望他的愿望能够顺利实现，然后摇摇晃晃的出了门。陪伴王俊凯在异乡度日的这位朋友，承载他所有的不敢言说的心事的狭小空间，在明天便要离他远去。
王俊凯头一次有一种想要回头再看一眼这家酒吧的欲望。
此刻他才惊觉自从他发现这家酒吧以来他从未没有留意过它的名字。
他抬头。
闪着金黄色光芒的小灯缠绕着那简单的四个字母。王俊凯两瓣薄唇轻轻碰着——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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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anna go home
我只想要回家
Let me go home
让我回家去吧
It'll all be alright
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I'll be home tonight
今晚我就能回到家中
I'm coming back home
我马上就能回到家中
【完】
[1]《失恋33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