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

-激情创作/8k+

-切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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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都给我点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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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历386年，我遇到一个人类的孩子。

那天我路过人间碰到一场罕见的大雨，无奈在屋檐下躲雨。不久之后一个男孩顶着书包伴着破碎的雨声冲了进来。

我并不担心他会因为看见我这么一只妖而害怕——出于老大的恶趣味，我现在是一只丑不拉几的小花猫，似乎……还有点瘸腿。

下合欢山时，老大特意把我塞进这具身体里，还警告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现出真身。人间的除妖师太多，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们封在那些灵符里，然后丧失意志去为他们做坏事。

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下过几次山，以往都是老大把我揣在怀里去酆都参加妖魔鬼三界的聚会。我甚至连人间的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所以很怀疑老大所说的是不是危言耸听。

人类应该没有那么糟糕吧？我看身边的人类小孩就很好，还用手帕帮我擦去了身上的雨水，把我抱起来温柔的圈在怀里。这个怀抱可比老大的要温暖多了。

“你有家吗？”

“喵？”

“要不要我带你回家？”

“喵喵喵？”

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此刻原本倾泻而下的雨也像和他说好了似的戛然而止，男孩看了看天抱着我飞快的往巷子里跑去。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我的老大还在山上等我呢！

这愚蠢的人类！听不懂我的话吗！

我“喵喵喵”的挣扎着，全然表现了我的不满，没想到他竟然跑的更快了，颠得我差点没把酆都大会上吃的美食给吐出来。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我跟你走。求你了，放下我吧。

我可以跑的，虽然我瘸了一条腿，但我保证我能追上你。喂！听到没有啊臭小子！

颠簸了五六分钟终于回到家，男孩才舍得把我放下，我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爬进了屋。房间里意外的宽敞，意外的温馨。有一个面容和蔼的男人，对着我的方向，“回来了，来，吃饭吧小凯。”

这个男孩叫小凯。

“爸爸，我捡到一只猫，我能养他吗？”小凯的声音有点怯懦，似乎觉得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很过分。

你那么怕他干嘛啊？他是你爸爸诶！

我冲着大叔“喵”了两声，没想到他竟然把我抱起来裹在了围裙里，“是只小花猫。”

他对男孩笑了笑，“不过要先给它洗个澡！”

可能因为能够收留我所以小凯格外高兴，晚饭时吃了两大碗饭。可我就比较惨了——

为什么要给我喂鱼？我又不是猫！

我要吃牛肉牛肉！

烤的煎的都行！

喂！你们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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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着肚子被男孩伺候着洗澡，白色的泡泡香香的，比山上合欢花的味道好多了。

唉，不知道老大在山上怎么样了……没有我给他做饭吃，他会不会饿死……呸呸呸！刚才权当我是胡说，老大一定会长命百岁，活到宇宙爆炸那一天的。

吹风机的风特别温暖，让我整只猫都懒洋洋的。热乎乎的小男孩硬是要把我搂在怀里睡觉，他的声音又轻又柔，本妖仙差点就被他当小孩儿似的哄睡着了。

“你有没有名字？”

有。但不能告诉你。

“我叫王俊凯。”

哦。我并不想知道。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不要！

白炽灯突然亮起，原本窝在床上的男孩从被子里跳起来，在书柜翻翻找找抽出一本红皮的小书，仔细的翻看起来。

封面上印着四个烫金大字——新华字典。

“这样吧，我随便翻两面，第一个字就是你的名字。”

呵……这也太随便了……

事实证明，王俊凯也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比如他果断放弃了之前字典里随机出现的“作三”“破短”这些烂名字。

“就叫千玺吧。”

他把字典拿到我面前，指着上面一团黑黢黢的东西，“正好今年也是千禧年。”

又是一个千禧年？

人间已经过了一千年了吗？

啊呀……人类的时间还真是短暂又迅速啊。

还没来得及为悲惨的人类献上一曲哀歌，紧闭的窗户突然被拍的“啪啪”作响，窗外是招摇的狂风，低沉的嘶吼，甚至要把粗壮的大树连根拔起。

“这是又要下雨了吗？”

王俊凯上前把窗户拉开。

别开！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一阵巨大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伴着强劲的飓风一双惨白的双手扼住王俊凯的喉咙，将他按倒在地。

“啊……新鲜可口的活人……让我尝一尝你的滋味吧……”

是鬼。

从酆都跑出来的野鬼。

我舔了舔猫爪子，看着王俊凯在地上挣扎着，一双眼里只剩下眼白了，应该过个几秒就能断了气吧。

罢了，怎么说也是伺候过我洗澡的奴才了，就姑且救他一命吧。

“喂！”我抬抬爪子，“差不多得了。”

黑暗中那双发力的手顿住，被钳制的王俊凯终于提上了一口气。

“瘸腿的丑猫还会说话？”这只鬼也是瞎了眼。

“啊呀？”挑衅我？

“好吧，正好今天没吃到牛肉，拿你垫垫肚子也不错。”

老大，就这一次。

我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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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光亮起，持续了整整三分钟，耳边是凄惨的叫声，仿佛削骨扒皮似的哀嚎。等光芒渐弱，一个白衣少年清晰的出现在王俊凯的眼前。

脖子还隐隐作痛，四肢因为受到惊吓还残留着麻木的感觉。王俊凯把夸张的姿势收了收，艰难的坐起身，盘腿坐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猫”。

填饱了肚子的千玺得意地舔了舔嘴角，回头时意识到大事不好。

房间里的两个人目光呆滞的对视。

原以为王俊凯会被吓得四处乱窜，或者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歪了歪脑袋蹦出来一句，“你还要吃牛肉吗？”

千玺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端来牛肉的男孩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有空上下打量了一下千玺，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以为你会很丑的……”

“喂！”

千玺拿筷子敲了敲王俊凯的手。

有没有搞错，我可是合欢山第一美男子好吗？虽然山上只有我和老大两个人……

等等。千玺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他早就知道我是妖？

夹着牛肉的手停在半空，千玺疑惑的看向王俊凯。被质问的人反倒一脸自在，坦然道，“因为你没有体温。”

“别的猫都是热乎乎的。”

喂你这是什么语气啊？不满意的话就去找别的猫啊！

“你不怕我？”千玺挑起一只眼故作傲慢的瞟他，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恶魔语气。

“不怕。”王俊凯丝毫不吃他这一套，桃花眼笑得弯弯的，“无论是那只猫，还是现在的你，我都觉得超可爱的~”

他伸出手捏捏千玺的脸颊，还用指尖戳了戳他的梨涡。

“喂！别乱摸！”

嘴里嚼着烂熟的牛肉，就像一个贪嘴的小孩，连发脾气都没了威严。王俊凯看他可爱的模样，心都要化了，得寸进尺的捧着他的脸蛋儿，揉了揉。

“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千玺只顾着低头吃牛肉。王俊凯也不勉强。

“那我还能继续叫你千玺吗？”

“随你。”

“你吃完之后……要回家吗？”

千玺抬眼看着窗外诡异的天气，把牛肉咽了下去，终于说了一句清楚的话语。

“我就姑且陪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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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暂住下来的千玺很适应人类的生活——每天躲在王俊凯的床上睡懒觉。

现了真身之后他几乎不再化作那只丑猫的样子，毕竟他是一个颜控，即使王俊凯恶趣味的哄他说，那只丑猫也很可爱。

他才不会相信！

得知王俊凯称之为“爸爸”的那个大叔其实是他的养父，而且他从来不会擅自进王俊凯的房间后，千玺便更加明目张胆的在房间里闹腾，不过偶尔他也会“大发慈悲”，穿着王俊凯的衣服从窗户跳出去，和王俊凯一起在学校吃午饭。

千玺生得一副好皮相，可不止王俊凯一个人会喜欢，但凡他来，教学楼的阳台就会被堵的水泄不通，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让孩子们看到点新鲜的事物就欢呼雀跃，更何况是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美少年。

学校广场上错落的建着几座凉亭，梧桐树高高耸立郁郁葱葱，大概也有人间几十年的光景。日光敏锐的钻过枝叶的缝隙在斑驳的地板上投下圆圆的光影，夏风招摇，树影摇曳，像一潭浸透阳光的浅水缓缓的波动。

那个倚靠在长椅上的少年低垂着眼，要在水中沉睡。

王俊凯下了课挤过密密的人群，轻手轻脚的踏进这一方净土。看着那人微微上扬的嘴角，没由来的就红了脸。

“该吃饭了吗？”

静止的画卷动了。画中人从长椅上一跃而下，蹦蹦跳跳的来到王俊凯面前，活脱脱像只在冰面上滑动的企鹅。

“走吧。”

王俊凯转身走了，使劲的甩了甩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多大的人了还脸红，像什么样子！

千玺笑眯眯的跟在他身后，看他身边空荡荡的，竟然萌生出了想要上前两步牵住他的手的冲动。

拉他的手，行吗？

和他并肩走走，行吗？

正盯着王俊凯修长的手指出神，没料到前面那人停了步子，千玺的脑袋就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背上。

“喂！你干嘛突然停下啊——”

视线错过王俊凯的后背，面前站着一个哆哆嗦嗦的女孩。

这要干嘛？劫财还是劫色？

千玺撸了袖子准备动手，却看到那女孩朝自己笑了笑，“我有点事想和王俊凯同学说……”

大脑飞快的运行——

“啊！我明白我明白！”

千玺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下一秒就跑出去老远。喂！你一只妖是从哪里懂这么多的？？

“王俊凯，我先去吃饭了！”

嘴上是这么说着，实际上他拐了个弯缩在墙后，然后心情不爽的变回那只小花猫，一崴一崴的跟在两个人后面。

攀上了一座矮墙，惬意的窝在上面晒太阳，顺便听听王俊凯的墙角。

嗯……王俊凯是很好，我也觉得。

嗯……王俊凯是很帅，我也觉得。

嗯……你喜欢王俊凯，我也喜……

等等！告白啊！

千玺竖起耳朵，听王俊凯的回应。

什么？拒绝？

为什么啊？这女孩挺好的啊！

哎！怎么哭了！这没心没肺的王俊凯，把女孩弄哭了也不管！

我来帮你一把吧！

矮墙上的猫轻轻摇了摇尾巴，原本站得笔直的王俊凯立马脚下一滑，将女孩抵在了墙上，嘴角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靠！！！

王俊凯身子都僵住了。

我踩到香蕉皮了吗？

他猛的直起身看了看脚下，四下找着那块罪魁祸首。

我一定是踩着香蕉皮了！我怎么可能当街耍流氓呢！

无意中的一瞥，王俊凯愣了愣。一只丑猫趴在不远处的围墙上笑眯眯，一副做了天大的好事的模样。

不用想，这才是罪魁祸首。他大踏步的过去拎起那只蠢猫就走，气得差点把没把它往地上扔。

千玺被吊在半空中还有点无辜，“你不喜欢那女孩吗？”

怎么可能！！

我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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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难得的凉爽天气，可王俊凯窝在床上一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父亲今天休息在家早早地做好了早餐，等了许久也没有见人下楼。

“小凯？你醒了吗？”

“啊……”

陷在被子里的人小幅度的摆动了一下手臂，像溺水的人最后一次的挣扎。

“要起来吃饭吗？做了你喜欢吃的三明治。”

“啊……我还想再睡会儿……”

房间里没了动静，门口的父亲噙着笑摇摇头。

也是，小孩子都喜欢睡懒觉，哪儿都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五六点就爬起来练晨功。

千玺原本乖巧的缩在床脚，听到大叔的脚步声远了，便倏地化作人形钻进王俊凯的被窝。他知道王俊凯天还没亮时就醒了，只是一直在生他的气，不想起床面对他而已。

“喂……”

王俊凯眼睛都没睁开，直接翻了个身背对他。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使绊子让你亲到那女生的……”千玺对着王俊凯的后脑勺嘟囔着，“可怎么说，也是你占了便宜吧……那女孩还挺好看的呢……”

“嗯？”

王俊凯突然别过脑袋剐了他一眼。

“哇！是她占你便宜是她占你便宜！你是黄花大小子……”

王俊凯眼里杀气腾腾，半点没有消气的样子。吓得千玺眼泪汪汪的，“我错了我错了……我到底哪里错了嘛……”

“不准你说她好看！”

“好好好。”

千玺试探着伸手托了托王俊凯的脸，见他没有生气又大力的揉揉他的脸颊，“全世界你最好看了！”

看到那张揉到变形的脸被挤出一个夸张的笑，“那今天可以出去玩儿吗？你都好几天没有带我出去玩了！”

王俊凯打了个滚从被子里钻出来，把千玺也刨出来，“带你去看电影。”

吃完了早饭跟父亲道别，在卧室的窗户边一把接住了兴奋的少年。手应该是自然而然的就牵在了一起，直到坐在电影院，两个人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相比之下，留在家里的父亲就没那么愉悦了，因为他打扫房间时不经意的闻到一丝妖气。

久违的味道。但有些与众不同。

这是一种花香，和洗涤剂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似有若无的飘进他的鼻子里。他循着味道走向王俊凯的房间，味道瞬间强烈起来。

是那只猫吗？

他皱了皱眉。

父亲年少时曾是一位意气风发的除妖师，却在风头正盛时突然隐退，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那么，如果是真的进了妖，他不得不拿起武器来保护这个家。

他的法器封存在他的书房里，贴着几层破旧的封印。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再次打开这个积满了灰尘的木匣子，更没有想过，重启除妖的工作竟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怎么会让一个妖物进了家门，而自己全然没有察觉呢！

父亲的心头有一个恐怖的念头，从他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妖气时便隐隐盘桓在他的脑中——这恐怕是一只异常强大的妖，可能尽自己毕生所学也难以将它封印……即使这样……即使这样……也要拼死保住小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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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不被大叔发现偷溜回家千玺必须得从窗户爬进房间里，王俊凯看好戏般的拍拍他的后背，笑意满满的道了句“加油”。

“喂你好歹推我一把啊！”

“行行行，可别说我乱摸！”

王俊凯托着他的大腿往上一顶，卡在窗户边的人“咕噜”一声就滚进了房间。听到上面的哀嚎王俊凯嗤笑着跑到大门口进了屋，想要快点看到那人犯傻的样子。

房间里的千玺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突然惊觉自己正躺在一个奇怪的图案之中。而面前站着的竟然是王俊凯的养父！

他是除妖师！

“啊——”

来不及躲避，阵法里已经伸出无数只手将千玺死死缠住，钉在了地板上。

王俊凯飞奔着推门而入，那一瞬间明媚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小凯，快躲到我身后来！”

父亲把王俊凯拉到自己的身后，“它妖力太强，我等一下恐怕顾不上你了……”

“爸爸……你是除妖师？”

“孩子，别乱动！等这一劫过去我会跟你解释的！”

王俊凯挣扎着，把他手腕上的禁锢挣脱，“爸爸，你听我说，他不会伤害我的！”

他冲到父亲面前，没有任何犹豫，张开双臂护住被阵法控制的千玺，把他紧紧的裹在怀里。这躁动的光芒之中，是一种窒息的疼痛，像刀片一下一下剜掉自己的皮肉。

为何要让他去承受？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吞噬掉巨大法力的阵法运行起来便无法停止，连施法人都无能为力。父亲被挡在外面吓到浑身青筋暴起，“小凯！小凯！”

“爸爸……”王俊凯气息奄奄，眼泪不知何时已淌了满脸，“他……不会……伤害我的……”

“救他……”

“抱紧我！”怀里僵硬的人突然揽住王俊凯，只一发力，白光溅起，阵法便被冲破。

一切平息之后，千玺坐在破碎的阵法之上搂着王俊凯，轻抚着他脸上密密匝匝的红痕，心都在隐隐作痛。

“你这是做什么啊？”

“这种程度的阵法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别骗我了……”王俊凯伸手擦了擦千玺嘴角淌下的鲜血，“你就是只蠢猫而已……”

“爸爸……”他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别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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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他的父亲母亲，还有照顾他长大的养父。

然后——

“王俊凯。”

“王俊凯。”

轻柔又熟悉的耳语。

他睁开了眼睛。

少年乖乖的蜷缩在他的身边，脸色红润看上去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王俊凯开口——

“能一直陪着我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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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夏天来得很急。不知是不是因为盛夏焦灼的天气，王俊凯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几天他夜里常常惊醒，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可睁开眼睛又什么都说不上来，只是浑身发麻，心慌的厉害。

胃口也大不如前，连看到自己最爱的菜都不想动筷子。直到咬牙坚持一周后，吃晚饭时王俊凯终于扛不住，一头栽倒在餐桌上，把父亲吓得丢了半条魂，二话没说就背着他去了医院。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了大半天，愣是一点毛病都没发现。可人躺在病床上，小脸苍白，怎么叫也醒不来。

虽说是在医院，也不免有一些迷信的患者为自己找点希望。

“去庙里找找大师吧，这孩子像是被鬼魅缠住了……”

父亲坐在病床边，神色微沉。

自己就是除妖师，他保证他没有在小凯身上看出一丝鬼魅之气，更不会让哪个妖物缠上他。除了……

他摇了摇头，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孩子……不会伤害小凯的。

其实早在几天之前千玺就发现了王俊凯的问题，毕竟是睡在枕边的人，但凡王俊凯的呼吸稍微有些不正常他都会立马惊醒。这几天王俊凯的焦虑他都一点儿不落的记在心里，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好跟王俊凯说想家了便马不停蹄的回了合欢山，找到了老大。

刚一见面那个几千岁的老妖怪就炸了毛。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我都啃了几天菜叶子了！”

“老大，我有急事找你！”

千玺控制住自己的焦急，尽量详详细细的把王俊凯的状况描述给老大听。每说一句，老大的脸色就沉一分。

话音落了，老大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活像只捕食的狐狸，看得千玺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搁在桌上的手握紧成拳头，泛白的指节受到压迫“咯吱咯吱”直响。半晌，老大张了张唇，本想出声，却语调一转叹了口气。

千玺不解，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见过老大这样的愁容，生怕老大话一出口就是一句“无药可救”。

沉默的男人思索再三，终于开了口，“幺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这个人？”

“啊？”

“老大！你在说什么啊！”

原本过度担心而异常苍白的小脸突然变得红扑扑的，千玺明显感到脸颊的滚烫只好自暴自弃的捂住了脸。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我要见他！”

“老大！”千玺扯了扯他的袖子，试图让这个即将暴走的男人冷静下来，“他病了！我们不是在说他的病情吗！”

“我说的就是他的病！”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忽然提到去世多年的母亲，千玺目光一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千玺的母亲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妖王。每每说起这个老大眼里还充满着崇拜和向往。可千玺却完全没有印象，别说长相了，连名字他都记不太清了。

关于千玺的父亲，老大从来不提。只是偶尔路过酆都时听鬼魅谈起，说当年妖王和除妖师相爱，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人真是残忍！”

“人不可信啊！”

所以要说到母亲，千玺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大概母亲也对人类有恨吧。

“妖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大顿了顿，轻抚着千玺的碎发，“你不要怪她，她只是害怕你重蹈覆辙。”

“她做了什么？”千玺的指尖莫名的轻颤一下。这条血脉虽然和妖王相连，可对于这位模糊不清的母亲，千玺实在有些胆怯。这是妖对于妖王不可抗拒的恐惧。

“你出生那天你母亲在你身上下了诅咒。若你哪一天对人类产生爱，咒语便会反弹到你所爱之人身上。”

“以此保护你。”

“她怕你会像她一样被可恶的人类欺骗，所以只好在你出生之时就斩断了你和人类的可能。”

老大对于妖王的做法似乎很欣赏，甚至在解释之后朝千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可此时的微笑却显得太过残忍。

“如果我喜欢人类……会怎么样？”

“诅咒会吞噬他的生气，他的精神会日渐萎靡，直至死去。”

会死！

王俊凯……会因为我而死去！

“有办法救他吗？”

不对。

千玺上前攥住老大的袖子，“老大！你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

“为什么要救他？幺儿，这是你母亲的遗愿，让你离人类远一点……我们不能违背。”

“是我喜欢他，他有什么错？”

“老大，你相信我！他不会骗我，也不会伤害我，你相信我！”

“等你受伤时就晚了！乖孩子，别再下山了……”

老大曾经无数次用这种语气哄劝千玺，小时候他喜欢吃人间的冰糖葫芦，喜欢酆都城的点心，想要看看人间的云……老大都是这样温和的让千玺断了念想。

可这一次却不行。

王俊凯不是冰糖葫芦，不是小点心，更不是天上漂浮的云。

他是千玺的心上人，即使跟星星一起挂在天上，千玺也是要搬梯子去摘的！

“老大！”千玺已经急红了眼，“我问你一句话，我的母亲，以前的妖王大人，当年即使再恨，恨人类欺骗她，甚至要了她的命，她可有后悔过？”

“这……”老大一时语塞。

他确实答不上来。在旁人看来妖王和除妖师相爱是天大的笑话，亦是妖界莫大的耻辱。但那些年被诟病，被驱逐，她确是不曾说一句后悔。纵使最后被一箭穿心，魂飞魄散也只是喃喃自语，“离他们……远远的……”

“可是……”

“我也不后悔！”

千玺的眼角和脸颊因为太过激动都生出了斑驳红印，这眉眼像极了当年那个要下山寻如意郎君的年轻妖王，她也是这么说——

“求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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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和老大一起出现在家里时，王俊凯的父亲差点没把墙壁上挂的辟邪剑给拔出来。

“大叔，我有事跟你说。”

半信半疑的让一个陌生的妖物进了王俊凯的房间，又听千玺说了半天道歉的话，父亲拣了几句重要的搁在心里，然后拍拍他的肩让他不要在意。

“爱的诅咒是相互的。”

“就惩罚你照顾小凯一辈子，你愿意吗？”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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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彻底消除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了。

秋风把窗外的树叶吹黄，穿过半开的窗户钻进房间。

老大倚在窗边，顺手把窗户大开。

“事情解决了。”

“要不要一起回家？”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这么邀请。

千玺坐在床边，帮睡着的人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他看着王俊凯熟睡时柔和的眉眼，微微下压的嘴角，连半点目光都无法分给身边的人。

“老大，你确定诅咒已经消除了？”

“当然。”

我的能力你还不相信？

“那，我就不回去了。”千玺扭过头朝老大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的，“我想陪着他。”

“他的时间和你的不一样……”

这句话老大已经跟千玺说过了太多太多遍。可这孩子似乎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至少一起走过。分别的时候才没有遗憾。”

“所以现在我暂时还不能离开。”

王俊凯在第一缕秋风钻进他的发间时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睁眼，静静地听着他们两个人说话。偶尔走了神飘到遥远的未来，构想他和千玺会路过的景色，都是裹着蜜糖般的阳光。

老大的话他也听进了心里，但他不敢仔细去想，只是在笔记本上模模糊糊记下一个轮廓，然后合上锁上。可不知不觉还是湿了眼眶。

一阵萧瑟的风呼啸而过吹落了几片半黄半绿的叶子，接着窗户被轻声合上。房间里静谧又温馨，天地之间唯有这一处最叫人留恋。

千玺微微俯身吻了吻王俊凯的眼角。

“我就姑且陪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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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历387年，王俊凯的养父因病去世，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从葬礼上回来，他在大叔的房间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晚上吃饭时，他像以往一样笑眯眯的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食物，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仓鼠，可爱的紧。

我伸出手想戳一戳，还没碰到就停在了半空。

因为眼泪突然从王俊凯月牙似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像洪水一般来势汹汹。

他扯着我的手，嘴里的话裹着嚼碎的食物变得含糊不清。

但我还是听清楚了。他说——

“我只有你了……”

妖历388年，王俊凯的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白发。即使在几天之前，我已经用剪刀剪去了不少。这是病毒吗？怎么长得这样快？

哦……我想起来，我和王俊凯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我趴在王俊凯的肩上，问他要不要去理发店染一染。因为一直剪下去，我实在没有那个耐心。

王俊凯沉默了半晌，用浑浊的眼光看向我，他问，“你是谁？”

好吧，我真的败给他了。明明今天早上才告诉他我是他的爱人，明明警告过他如果再把我忘记晚上就罚他不许吃饭。可他还是忘了。

罢了，老大说过，对于自己的伴侣，应该多一些宽容的。

“晚上想要吃什么？”

“……牛肉。”

我甚至都想要推他去医院看看脑子了。他是真的傻了，连平时最讨厌的牛肉都愿意吃了。

“有一个人……爱吃……”

可是……是谁呢？

妖历388年末，我和王俊凯回到合欢山。老大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他指了指我怀里的小木盒，“要葬在那棵合欢树下吗？”

“当然。”

我出生在那棵树下，他也一定会很喜欢那个地方。

……

妖历400年，漫山的合欢花开过又落。

现在我很庆幸我有如此漫长的生命，那么，总有一天能等到你回来吧？

【完】

最近重温《夏目友人帐》，看到斑说要留在纳兹咩身边，就突然有了这个故事。

大概有一天他们会真的这样分别吧。

Ps：吾恩翻唱的《慢慢喜欢你》真的好听啊嘤嘤嘤